['16799348', '上州樱魂抄', '', ['R-18G', '切腹', '架空历史', '自殺', '戰死', '日本'], '吉光骨食', 0] 黄色文学永久地址: huangsewenxue.com 最新的免翻地发布:huangsewenxue.net 自动回复邮箱:bijiyinxiang@gmail.com 上州樱魂抄 上州樱魂抄      景之序 女将切腹      深秋的上野,景致较之甲斐,别有一番风情。   马场民部端坐在马鞍上,他年近半百,腰身依然挺得笔直。   这个名为信房、位列武田二十四将、人称“不死的鬼美浓”的男人,头盔挂在肩旁的扭结上,容貌硬朗,眉毛浓密,两鬓已见斑白,但身披赤色重铠的身姿,依然如同当年一般威武骇人。在他身后,是站满半个山坡的三百骑兵。   三百名骑兵,与他一样,身披甲叶染成红色的铠甲,沉默,安静。   战马身上也罩着染红的马衣,风中猎猎作响的旗帜上,画着红色的武田菱家纹。   甲州赤备,全日本最精锐的骑兵。   “四年了。又站在这个地方了啊。”信房感慨地说。   四年前的永禄四年,也是在这个地方,马场信房跟随主公武田大膳大夫信玄,试图以甲斐赤备打开西上野通往越后的通路,然而所向无敌的武田家铁骑,却在此狠狠地吃了一个败仗。有“上州之黄斑”异名的长野业正,以七十一岁高龄,率领西上野的武者们,一步不退地浴血奋战,斩杀甲信男儿五百余名,纵使甲州双虎(饭富虎昌、武田信玄)亲临,也没能敌过业正与其麾下上野十六枪的猛攻,不得不狼狈撤兵。事后连一向不将天下英雄看在眼中的信玄也哀叹“只要业正还活着一天,上州就拿不下来。”   幸而当年十一月,长野业正便病逝于箕轮城。自此,拦在武田信玄面前长达九年的通往越后的碓氷岭门户,终于洞开。然而武田家内部又有异变,信玄不得不先平定领内事变。再次发兵上野,已经是四年后的今天了。   九月末尾的空气中带着微微的寒意,三里外,高耸于山坡之上的箕轮城看上去与四年前毫无二致,而城中那位令人敬佩又恐惧的稀世英杰,已然不在了。   “马场大人,请下令攻城吧。”   清爽的女人声音。说话的女人年约二十三四,肤色白皙,容颜秀丽,一身戎装打扮。蓝地内袄上绣着赭色与绿色的蝶形花纹,外罩白色甲衬。与自己亲率的赤备骑兵不同,她穿着用靛草染成蓝色的铠甲。胯下的桃花马披着的也是蓝色马铠,看上去与赤备骑兵格格不入的样子。   这女人名叫多鹤,并非信房的部下,而是真理的侍女之一。   武田家门风尚武,信玄的两个长女出嫁前都是嗜好舞刀弄枪的假小子。三女真理姬今年年方十五岁,此次征伐上州,也随父亲一同出阵。   信房颇喜欢这个公主,但战场之上,不是女人应该存身之所。和当时的多数武士一样,信房有着近似迷信的固执。   “女人上战场,是会带来厄运的。”   然而主公信玄并不信这一套。   “一派胡言。所谓天命,完全掌握在自己的手里。不要把什么都推给女人!”   信玄生性严苛,对于自己的儿子、兄弟甚至父亲,都是冷酷无情,唯独在对待女儿的态度上,温柔的近似溺爱。真理要求和父亲一起出阵,信玄没有丝毫犹豫就答应了。然而公主并不满足。   “我想和马场大人一起做先锋。”公主这样说道。信房听言不禁皱起眉头。他虽然也喜欢这个娇媚的女孩,将其当作自己亲生女儿一般无二的疼爱,然而战场之上危机四伏,要他照顾公主,实在是不愿意。信玄自然知道信房的想法,果断的拒绝了真理的要求。公主无法坚持,于是提出另一项要求。   “让多鹤代替我,和民部大人一起做先锋吧!”   多鹤是信玄爱将小山田信茂的一个远房侄女,从前是信玄长女黄梅院的侍女,黄梅院出嫁后,就照顾真理。   身为武门之女,多鹤颇通军学,弓马娴熟。信房想了一下,同意了。然而他提出了条件。   “多鹤可以与我随行,但战场之上,我无暇照顾她。还有,如果她违犯军规,我也一样会以军法秉公处理。战阵非儿戏,主公与少主同意的话,我就带她去。”   信玄同意了。真理似乎并未理解信房话中的严肃意味,想都没想也表示了同意。   “马场大人是父上的先锋,多鹤你就做我的先锋!”出发之前,真理兴奋地对多鹤说。   一路上,多鹤一直神色严肃地坐在马背上,没有一句话说。这一点令信房颇为满意。   “是个懂事的姑娘。”   经过一夜的急行军,信房率领的两千骑先锋已经到了箕轮城下。是等待信玄的主力到来,还是率先攻城呢?信房尚未来得及做出判断,一直沉默的多鹤却说出这样的话。   “不等主公的部队前来,立刻攻城吗?说说你的理由。”信房问道。多鹤提出攻城的瞬间,他也决定立刻攻城,但还是想听听这个年轻女子的理由。   “此处地势开阔,无可隐蔽,我军一到,敌方早已发现。多等一刻,就是多给敌人一刻准备的时间。”多鹤言辞流利,显然经过了深思熟虑:“主公的主力部队也是骑兵,速度不会比我们慢太多,预计再有一个时辰左右也就抵达了。我军现在攻城,一个时辰之后,双方应该都已经战至力疲,而此时主公部队到达,多了生力军,敌人却没有部队补充,必然溃败,箕轮城一鼓作气可以夺下。”   “说得好!”信房用手中的军配一敲鞍轿:“传令下去,做好攻城准备,一刻钟之后即行攻城!”   先锋部队未携攻城器械,攻城,唯一之策是以骑兵绕城疾行,在马背上向城中发射点燃箭头的火矢,同时斩伐树木,做成简易的蹬梯与撞锤。这些东西面对箕轮这样的坚城,效用不大,然而可以有效牵制城中的兵士,令其无法充分进行守城准备。命令传下,带有弓箭的骑兵立刻下马,在箭矢上缠裹布条,浸泡在随身携带的油壶之中。另有人去旁边森林中伐取合适的树木,做攻城的准备。然而就在攻城的准备开始不久,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。   箕轮城的城门忽然大开,一队骑兵自门内冲出,带起漫天烟尘,直奔信房的队伍而来。说是一队人马,然而仔细一看,只有十余骑。为首的武士骑着一匹黑马,身穿黑色鎏金大铠,外罩深紫色直缀,头戴饰有狭长锹形前立的头盔,手持一杆乌黑长枪,威风凛凛,有如猛虎一般。   信房忽然感到一股莫名的寒意,当年的长野业正,在战场上就是这幅打扮。然而业正已死,那么能身穿此甲之人,就只有一个人了。   “此必是业正之子长野业盛。”信房将军配插在腰带上,从马童手中接过长枪:“没记错的话这孩子今年还不到二十岁,据传他的枪术是上野一本枪上泉绣纲亲传,不可轻敌!”   虽然敌寡我众,然而此时形式对信房竟是十分不利。因为没有打算等信玄主力部队来到,而是决定立刻攻城,因此并未设置拒马与鹿寨,信房的先锋部队中没有装备铁炮,有弓箭的武士此刻也都在马下准备火矢,无法立刻组织有效的防御。万一被敌人冲入阵中,打乱阵型,虽然敌人只有十余骑,依然可能会导致溃败。箕轮城城门到信房的军势之间,是毫无屏障的空地,箕轮又是山城,地势较高,业盛顺势而下,速度快的惊人,声势也极为猛恶。   “拦着他!”信房举枪大喊。如被业盛冲入阵中,后果不堪设想。然而队伍前都是正在马下浸泡火矢的人,一时间要散开也来不及。多鹤一拽缰绳,纵马迎着业盛冲上去。   “我去阻挡敌人片刻……”   她的后半句话没有说完。无论如何她毕竟是个女人,即便精神上有所准备,武艺亦难与男子相抗衡。更何况事发突然,她所处地势又低,要阻住业盛的突击,几乎是不可能的。但只要能多拦住敌人片刻,就能多为同伴争取片刻的时间。   业盛的战马,转眼之间已经到了离武田军不足五十步远的地方。多鹤连头盔都来不及戴上,拔刀纵马迎上去。   “是个女人?”业盛冷笑一声,并不理会多鹤。其身后的一名骑士猛一催马,从业盛背后冲过来,手中战枪直刺向多鹤胸前。多鹤慌忙举刀去挡,不料对方忽然将枪锋回撤,长枪的枪杆横扫过来,正打在多鹤马颈上。多鹤的桃花马一声哀嘶,在山坡上斜退两步,翻身摔倒。   此时,长野业盛已经自信房右侧约二十步远的地方冲入了武田军阵中。手中长枪一挥之间,已经有两名武士落马身亡。他第三枪刺出,中枪之人拼尽最后力量,紧紧攥住刺进腰下的枪杆。业盛松手弃枪,拔出腰间大刀,一刀斩落那人头颅。   此时其余十余骑也冲进了武田军阵。   “大事不好!”信房挺枪纵马冲过去,跟在背后的亲兵也急忙跟过去。然而一切都已经来不及了,长野业盛与部下高声呐喊,挥刀舞枪,尽情砍杀。混乱如同投进水面的一粒石子,涟漪迅速扩散开来,蔓延到整支队伍中,人喊马嘶乱成一团。   业盛的人马在武田军阵中一路劈杀,待信房好容易组织起反击,业盛等人已经又冲出了队伍,高声呐喊大笑着,返回了箕轮城中。城门关闭,城墙上已经有弓手严阵以待。   “哎!”信房狠狠地把马鞭摔到地上,马童连忙捡起来。   “一败涂地,竟被一个毛头小伙子打了个措手不及呀!”   信房懊恼地用拳头敲着马鞍。他看到多鹤正牵着马,一瘸一拐地走回阵中,然而此时信房心情烦闷,没有理她。   平心而论,多鹤没有做错任何事。她的表现甚至比其他武士更好。   至少在业盛令人猝不及防的突击中,她是唯一一个主动迎击之人。若她是男子,信房必会予以嘉奖。   但她是女人。这场突如其来的惨败,似乎更验证了带女人上战场会带来厄运的说法。   “我方共损失十八人。”负责查点损失的武士大将在信房身后半跪着:“二十一人负伤,但伤势都不严重。”   “留下对方几人?”信房明知故问。他看的清清楚楚,业盛领来的十余骑,一个不少的跟着他回了箕轮。堂堂甲斐赤备,被一个黄口孺子突阵斩将,全身而退。虽然损失不大,但着实令人面目无光。就在信房懊恼之刻,忽然又有一名骑兵组头气喘吁吁的跑过来。   “马场大人,不好了!”他上气不接下气地说:“真理少主派来的那位……叫多鹤的,说要切腹呢!”   “胡闹!”信房啪的又把马鞭摔到地上:“还嫌不够烦吗?”他跺了跺脚:“快带我去!”   多鹤是真理的侍女,真理把她托付给信房,如果是两军交战时战死了,乱军之中无法保护一名女子,也还有话可说;如果让她自尽,那确实无法交代。信房快步走过去,围着的人群连忙散开。   多鹤已经解下了铠甲,脱掉了草鞋,盘腿坐在草地上,手里拿着短刀。两名年纪较大的军士正拽着她的胳膊,要夺下她手里的短刀。   “住手!”信房大喝一声,大步走过去:“你胡闹什么!”   军士趁势夺下了多鹤的短刀,退往一旁。多鹤严肃地看着信房,伏身行礼。   “民部大人,请允许我切腹谢罪。”多鹤抬起头。信房强行控制住自己才没一脚把她踢倒。   “你又没有错。”信房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温和一点,“此次虽败,损失不大,即便错在你,也罪不至死。别胡闹了。”   “损失虽然不大,但对士气打击严重。”多鹤认真地说:“而且如非我提出即刻攻城,而是等待主公前来,我方就可以布下鹿寨拒马,也不至于受到突袭时毫无准备。这是我的过错;拦阻敌军失利,令敌人冲入阵中,也是我的过错。按照军律,应该以死谢罪。”   “混账。”信房终于忍不住骂出一句粗话:“你不说,我也是打算攻城的。再说你一个女人,要去拦住十几个男人,岂能拦得住呢?!战场之上,形势瞬息万变,如果因为一个判断失误就要死,整个甲州都没有活人了!”   “民部大人。”多鹤平静地忍受了信房的愤怒:“首先,士兵们需要重整士气;然后,我亦必须令真理少主懂得战争究竟为何物。”   “放……”信房用力跺着脚,把半句脏话吞回去:“跟真理又有什么关系!”   “战场上,身为武士,必须要为自己的判断和行为负起责任,不可以‘战场形势瞬息万变’这样的理由作为逃避的借口。”多鹤说:“至少不能让少主有这种想法。大人,我心意已决,请将短刀还给我。”   “我不许你死!”信房恼怒地丢下一句,转过身不理她。他本就是口拙之人,更何况,即便是伶牙俐齿的男人,也未必能够和女人讲赢道理。   “大人。”多鹤看着信房的后背,忽然一下子跳起来,身边的军士出其不意,被她一把将短刀夺了回去。信房闻声回头,只见多鹤重新坐下,双手握刀对准自己的腹部。他大喝一声:“给我住手!”   “抱歉,给您添麻烦了!”多鹤说着猛地将短刀刺入自己腹中。   信房伸手要夺刀,已然晚了。短刀刺入的部位在裙裤腰带上方约一寸,她鼓足力气,将短刀猛地向右一推,衣襟立刻染上了血晕。   “你!”信房弯腰抓住多鹤的肩膀:“你这家伙!”   多鹤的皱着眉,忍受着短刀破腹的痛楚,紧紧咬着牙,两腮的肌肉微微颤抖着。   “痛啊……”她从牙缝里小声说道:“扎进肠子里面了……”   短刀从她的肚脐处刺入腹中,然后向右划开了长约五寸的一条伤口。鲜血咕嘟咕嘟的冒出来,浸透了上衣。多鹤痛苦看着信房,右手紧紧攥着短刀的刀柄,左手抬起来抓住肩膀上信房的手腕。血从衣服被刀子划开的裂口里流出来,很快把半边身子都浸透了。   “混帐东西!”信房忍不住破口大骂。他本能地伸出左手,想要去堵住多鹤肚子上的伤口。不料隔着衣服,一把摸到了多鹤的肠子。   一段肠子,被腹腔里的压力从伤口里挤了出来,兜在浸透了血的衣服里面。信房紧紧皱着眉,摇了摇头。   肠子出来了,这伤在阵前是无救的。信房缩回左手,看着多鹤。   “蠢货,你这是何苦。”   多鹤松开信房的手腕,重新双手攥住短刀的刀柄,用痛楚而虚弱的声音说道:“此乃武士之本份……”   她用力将短刀在腹中拧了半圈,让刀刃转向左边,然后把刀柄向右掰过来,同时用力将刀尖往左腹深处刺进去。   “啊……哎……”剧痛之下,多鹤忍不住叫出声来。   锐利的刀尖穿透内脏,斜着向左边贯穿了腹部。多鹤咯吱咯吱地咬着牙,使劲把短刀往外一挑。肚皮不是被切开,而是从里向外被豁开了。一大团肠子被短刀挑了出来,鲜血猛地从伤口中喷出来,热腾腾地喷了信房一身。   “简直是……”信房脸色铁青,多鹤的身体向前扑倒,信房连忙伸手扶住她。更多的肠子从被豁开的伤口里流出体外,多鹤的脸色变成灰白色,她痛苦地喘息着,嘴角冒出一串串血的泡沫。信房托着她的肩膀,让她慢慢伏下身子,然后自己站起来,拔出大刀。   要怎样向真理公主交代呢?   “有何遗言吗?”信房无可奈何地问道。   “太疼了。”多鹤的声音在发抖:“快介错吧……”   更多的内脏流出了她的腹腔,流在草地上,蛇一样蜿蜒蠕动。信房长长地叹了口气,然后一刀砍下去。   多鹤的脑袋一下子咕噜噜滚出去。围观的士兵们纷纷散开。这是一处坡地,人头顺着山坡往下滚。   “拦住它!”看着四散躲开的士兵,信房恨不得提刀把这群蠢货都宰光。一名士兵大着胆子弯腰一把抓住多鹤头颅上的头发,将它提起来。   “拿过来!”信房振落刀锋上的血,还刀入鞘,然后从士兵手里接过多鹤的脑袋。人头的表情还算好,至少不狰狞。他将多鹤的脑袋放在无头的尸体肩膀旁。   尸体已经停止了最后的抽动,侧身倒在草地上。肠子流出来很多,青的白的粉红的肠管盘成一团,缎子一样闪着光。   遗憾腹啊。信房想。   这是做梦吗?是做梦的话快醒过来吧。信房愤恨地想着。铠甲上沾满了多鹤的血,腥气刺鼻。   失败的先锋,失败的劝说,失败的切腹再加上失败的介错,主公看到我这个样子会怎么说?   信房忽然感到生平罕有的不知所措。   “民部大人。”有人喊他。信房头都没回:“什么事!”   “好消息!主公的大队到了!”   信房笑了笑,比哭还难看。   “快把这尸体收拾好!”他吩咐自己的亲兵。至少不能让主公,尤其是真理,看到这幅惨状。   不能乱了阵脚。他告诫自己。绝不能乱了阵脚。   至少不能再乱了。   女人随军,果然是会带来厄运的。他小声自言自语。   远处,漫山遍野的赤色骑兵,如同一片血的潮水,铺满了附近大大小小的山岗,向着箕轮城的方向涌来。      景之一 夫人自害   首战不利。然而听完马场民部的汇报后,信玄却并无不愉的神情。   “精彩的突袭!”他用军配敲着自己的膝盖,大声赞美业盛:“深得兵法之精义啊。业正有子如此,足以自傲。”   信玄并未将初战的失利当作一回事。即便身为千军万马的强者也不能保证每一次战斗都获得胜利,十八骑的损失,不会影响整场合战的结果.而低落的士气,也因为信玄本人的到来再次高涨。   “虎父无犬子!”信玄这样评价业盛。然后他笑吟吟地扭头看着站在自己身边的女儿。   “不要苦着脸。你也是老虎的女儿!”他抬起大手用力拍拍女儿的肩膀。武田真理绷着脸,眼圈湿红。平日里,她与多鹤之间并非特别亲密,然而此次出征,多鹤是仅有从踯躅崎馆跟随照顾她的两名侍女之一。她想和信房一起做先锋,父亲不允,于是她让多鹤替自己做先锋,从内心深处,她将多鹤视作自己的化身。   “若是战死沙场倒也还好,可是这样自尽了……”   真理如鲠在喉。从懂事起,照顾她的侍女们就传说这父亲在战场上英伟的雄姿,诸位兄长、姐姐和家里的家臣们,也都颂扬着信玄与甲斐赤备的功勋。长期的耳濡目染,让真理心中充满了对战场的向往。   “武田家的人,在战场上是无敌的。”   秉持着这种信念,真理上了战场,然而首战即告失利,代替自己的侍女也切腹自尽。这让她隐约感觉到,战场与自己从前所想象的,似乎不同。   信玄下令全军止息,安营扎寨,准备围城。同时在本阵召开军事会议。   “不立刻攻击吗?”随军而来的将领们好生纳闷,箕轮城虽是一座坚城,但信玄主力到来,如果立刻全力攻城,不给敌人准备时间,预计数日可拿下城池。大费周章的围而后攻,并非甲州武田流兵法的一贯作风。   “理由有三。”信玄坐在马扎上,手里的军配轻轻敲打着甲裙的边缘,悠然说道:“其一,长野业正虽死,上野的武者们仍然不可小觑。拥兵猛攻,即便拿下城池,我方的损失也会较大。箕轮只是小城,而武田家将士性命宝贵。与其消耗人力,宁可多花一点时间;其二,吾妻、鹰留、安中、合田四城已为吾方掌握,我军粮草供应无虞。只要封锁住小诸道,箕轮便是孤城。即便单纯加以围困,也会很快陷落,不必急在一时;其三……”   信玄停顿一下,神色庄重起来:“长野业正乃是稀世的英杰,虽与吾为敌,吾亦敬佩其勇猛。业正死了,他留下来的这座城,如仓促攻下,索然无味啊。”   为了表达对业正的敬意,要如攻取天下名城一般,正式地打下箕轮城。   “但是城中如果有了充分的准备时间,我方攻城,恐怕会有麻烦。”讲话的人身粗壮,满面虬须,是武田家的名将山县昌景。信玄点点头:“吾正是要让城中有所准备。”   他解释道:“守城之人,是业正的儿子业盛。以长野家人的脾性,断然是要死战到底的。此战将是这孩子今生的最后一战。让他准备充分,尽显所能,彻底发挥长野家的武威,也算我对老对手业正的敬意吧。”   会议开始时,真理亦站在诸将中旁听。然而父亲阐述完毕后,便开始分派任务。此事与她无关。少女心性,久静乏味。她跟父亲说了一声,便离开了本阵。   “出去走走。”她这样决定。虽然身处战场,但周围漫山遍野都是武田家的士兵,可谓十分安全。真理叫上自踯躅崎馆随自己出来的另一名侍女阿万,又带上四名父亲的马回众(近卫亲兵),骑马离开了大队。   一行六人信马由缰。真理只是出来透透气,看看风景,并无特定目的。阿万年约二十六七岁,身材苗条,姿容颇清秀。与多鹤一样,她也出身下级武士家庭,粗通武艺,性情稳重。   天色渐暗,六人离开武田家本阵已由数里之遥。阿万开始感到不安。   “少主,天晚了。回本阵吧。”她说道。真理点点头,正要拨转马头,忽然,草丛中一道红色的身影一闪而过。   “哎呀!”真理吃了一惊,所幸她所骑的枣色马是受过训练的战马,并未受惊。红影自她的马头前窜过,她已经看清了那是一头狐狸。想都未想,真理从马鞍上摘下弓,但狐狸已经跑远了,只能看到长草晃动。   “追上去!别让它逃了!”   真理说着一抖缰绳,纵马追过去。从内心深处,她并未将这里当作战场。即便是多鹤的死,也只是让她感到遗憾,却没有意识到自己真正所处的位置。阿万与四名马回急忙策马跟上去。狐狸的速度不及马匹,然而动作却比马灵活的多。左躲右闪之间,已经钻进了一片树林。   兵法有云,逢林莫入。但真理此刻没有想这些。   她毕竟还是一个孩子。   真理双腿夹住马腹,从箭壶中取出一支箭搭在弓上,但却无法在马背上瞄准。狐狸忽地消失在草丛里,忽地又从岩石后面钻出来。真理的注意力完全集中在狐狸身上,并未注意自己已经离大队人马越来越远。   阿万的喊叫声,仿佛远在天边,她完全听不到。   狐狸从一从败酱草后面窜出来,向右一闪,就在这一瞬间,真理耳中听到“嘣”的一声。   这声音很熟悉,她没有立刻反应过来。一支箭从左前方飞来,正中狐狸的头部,狐狸一下子被箭带得斜飞出几步远,脑袋被箭钉在一株杉树上。真理吓了一大跳,这才反应过来,自己听到的是弓弦的声音。她急忙勒住马。   箭从狐狸的双眼中穿过,把它钉在树上。狐狸几乎立刻就死了。这种射法不会损伤狐狸的皮毛。真理抬起头,心一下子沉下去。   她本以为是山中的猎户。但眼前的开阔地上,是一名骑在白马马背上的骑士。对方身材瘦长,淡青色铠甲外罩着朽叶色的甲衣,黑色头盔上饰有三日月前立,脸孔则被涂成朱红色的般若面具遮住。   武士手持缠藤弓,腰悬长短二刀,马鞍上挂着一杆长枪,可谓全副武装。相比之下,真理只穿着轻便的胸甲,没带长枪,只有弓箭和腰刀。连头盔都没戴。   她本来也没想到会遇到敌人——对方的甲衣胸前,有长野家的桧扇家纹,自然是敌人。   双方距离不过五六个马身,真理正不知所措,阿万与马回们赶到了。对方一言不发,看着她们,四名马回互视一眼,点点头,一同冲上去。   对方必是长野家的人无疑。此刻大军兵临城下,还出城至此,若非是要逃走,就是要去求援。无论如何,先将其生擒再说。信玄的马回众都是久经战场的老兵,武艺精熟,以四敌一,可谓稳操胜券。   不料对方动作快的惊人,左手抽出一支箭搭载弓上,没有瞄准便一箭射出。这种距离下,弓箭并非理想武器,然而这一箭就射中了一名马回的胸口,箭簇透甲而入,立刻毙命坠马。   此时其余三人已经冲到他身边,他不慌不忙,将弓挂在马鞍上,顺手摘下长枪,单手以枪柄挡开一名马回刺来的长枪,顺势将枪锋刺入另一名马回咽喉。然后另一只手抽出腰间的短刀,纵马一跃,与敌人二马相错的瞬间,一刀扎进对方肋下铠甲的缝隙里。最后拔出短刀挥手一掷,正中举枪刺向自己之敌人的面门。   转眼之间连杀四人,动作如行云流水一气呵成。   不好,阿万在这片刻之间已经下定决心。她大声对真理喊了一声“快走!”,自己纵马迎上去。   她知道自己绝非此人的对手,但无论如何,必须保护真理。对方双膝一磕马腹,迎了上来,手中长枪倒持,向前一递,枪杆擦过阿万的马颈,枪柄尾端重重撞在她胸口。阿万连一声喊都没发出来,一下子从马上被打落在地,虽未毙命,但已然晕了过去。   真理没有逃。她知道自己无论如何不可能逃掉。   她想应战,然而腰刀只拔出一半,对方已经冲到面前。真理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,自己已经被对方抓住后背的甲绦,拽了过去。她双手乱挥,却什么都打不到。然而敌人只是看了看她,就将她又丢在地上。   真理摔得不重,她一下子跳起来。对方拉着缰绳,围着她转了半个圈,手中的长枪垂下。真理大喝一声拔出刀,一刀砍过去。   对方的动作快到她看不清,当的一声,手里的刀已经被远远震飞,虎口一震剧痛。   实力相差过于悬殊了。真理忽然感到一阵疲惫与绝望。   她索性一屁股坐在地上,仰起头。   “我是武田信玄的女儿真理。”她大声说:“取我首级吧。”   少年人往往因一时的冲动而轻视生命。   那人摇摇头,调转马头,似乎打算就此离去。一股莫名的愤怒冲上真理的心头。   多鹤之死开始,一直压抑着的某种情绪,爆发了出来。   “你不杀我,因为我是女人所以看不起我吗!?”她两手按着膝盖,大声喊道。   武田家的人,岂可被人如此轻视!   “因为你是女人,所以看不起你?”武士伸手取下脸上的般若面具,然后摘掉头盔,露出英气俊美的面孔和一头乌黑的如云秀发。   这个人真美啊……真理不由暗自想到。这霎那之间,一种难以言喻的情感出现在少女的胸膛中,如同埋在灰烬里的火光,隐隐透出热力。   她的声音略微沙哑,带着一种无法形容的野性的魅力。   她居高临下地看着真理:“不要觉得自己是女人所以被看不起,要为自己是女人而骄傲!”   那一瞬间,真理感到自己无比的卑微与渺小。女武士端坐马背上,夕阳的光辉从她背后照耀下来,让她看起来如此的光芒四射,美艳惊人。   “你是谁……”她喃喃地问道。   “长野业正之女,箕轮城主长野业盛的妹妹,长野朝樱。”马背上的人朗声回答:“我不杀你,不是因为瞧不起你。长野家灭亡在即,身为武士,应避免无必要的杀戮。”   你虽然是信玄的女儿,但是你的生死,并不影响战局。人生已将至尽头,没必要多造杀业。   至于将你擒获,胁迫信玄退兵这种事情,先不说以武田家无情无义的秉性,信玄未必会为了你而放弃消灭长野家的机会,就算他会,此行为也为武士所不齿。   朝樱拨转马头,抛下真理,扬长而去。箕轮城已被武田大军包围,然而无论何种严密的包围,总有空隙。她熟悉地形,巧妙地利用树木与长草作掩护,待武田军的斥候发现她时,已经到了城门边。城中的守军将大手门打开一条缝,她进去之后又立刻关上。   长野业正生前共育有四子十二女。与当时很多大名一样,业正也是一位性欲旺盛之人。从他子女的数量上便可看出这一点。四个儿子中,长子吉业早亡,三子正宣、四子业朝具平庸,都过继给了别人家。继承家业的,是次子业盛。十二个女儿中,十一个都已经出嫁,唯有最小的女儿朝樱尚未婚配,留在箕轮。   与兄长业盛一样,朝樱自幼习武,师从有上野一本枪之称的名将上泉绣纲。   绣纲是当世无双的武者,其剑术已达超凡之境,人称剑圣。然而这位武者,在四年前信玄攻打箕轮时,忽然领悟到“以一人之剑,难以改变世界”的道理,告别了业正,出奔做了浪人,四处修行去了。业盛与朝樱,都只学到了他武艺的一点皮毛。   就是这一点点的皮毛,便足以令兄妹二人拥有常人难敌的高强武艺。武田大军汹涌而来,驻守合田城的勇将藤井友忠战死,消息传到箕轮,业盛便知道,长野家的家名,或许就要到此为止了。   箕轮已经成为一座孤城,此战必败。业盛并不求胜,只求能够在最后的时刻扬名于世,让长野家的武名威震天下,千古流芳。他在处于绝对的兵力劣势情况下,主动出城突击敌阵,就是为了这个目的。   当时,朝樱就陪伴在他身边,然而得胜回城时,朝樱却没有一起进城,而是接着周围地势的掩护,对包围箕轮城的武田军进行侦查。至于遇到了信玄之女,则纯属意料之外。   朝樱进入箕轮城的天守,兄长正聚集了家中的将领,在召开会议。朝樱不脱甲胄,肋下夹着头盔进入会场,在兄长旁边坐下。   “情形如何?”业盛问。   业盛比朝樱只大一岁,今年年方十九,是一位魁梧的少年。与父亲一样,业盛生有一张清秀俊逸的脸,双眼十份灵活,鼻梁挺直,薄嘴唇。长野家的先祖,是阿保亲王的第五皇子藤原业平,容貌俊美,多情豪放,被世人誉为六歌仙(藤原业平、小野小町、大伴黑主、喜撰法师、文屋康秀、僧正遍昭,)之一。长野家的人,历代都继承了这位大文学家的风范,感情充沛,容貌秀美。业盛与朝樱都是如此。   “敌军至少有两万人,也许有两万五千。”朝樱满不在乎地说:“骑兵约有两千,大部分是步卒。小诸道已经被敌人封锁,过不去了。”    她并未提及自己遇到武田信玄女儿的事情,或许是觉得此事无关紧要。   会场中一片平静,这是早已预料到的结果。众将都是曾经跟随业正出生入死的武士,对长野家忠心耿耿,并无贪生怕死之辈。业盛点点头,说道:“武田信玄亲临,却没有立刻攻城,想必是打算给我充分的准备时间。信玄是兵法名家,家父虽然与其为敌,却一直对他称赞有加。能与他作战,是我毕生的荣耀。敌军势大,我方毫无胜算,然而身为武者,即便明知必死,也要打一场漂亮的战斗,让世人知道长野家的威名。”   “正是如此!”在场的众将齐声回应。业盛兴奋地用拳头一捶地板:“诸位能与我同心赴死,感激不尽。今日就到此为止,各位请回到自己的岗位上,至诚努力,做精彩的最后一战,让武田家知晓长野家的厉害!”   众将散去。业盛微笑着拉起朝樱的手。   “辛苦了。”他捏了捏妹妹的手心:“好好休息吧,明日……”   朝樱点点头。   业盛简单地吃过晚饭,回到自己的起居室。他已经结婚,妻子是名将和田业繁之女,名唤绫乃,比业盛大一岁,是上野一国出名的美人。二人去年才完婚,尚未有子女,少年夫妻,情感深厚。   绫乃身穿华服,正等着他。见业盛进来,绫乃深深施礼。   “恭喜夫君旗开得胜。”她说。业盛笑了,将她扶起来。   “一场胜仗,无法改变最终的结果。”他直截了当地告诉妻子:“城破只是早晚之事。你怕不怕?”   “我不怕。”绫乃神色自若:“能与夫君同生共死,是我毕生之愿。”   烛光下,绫乃的脸庞看上去格外的娇媚。   紧张与杀戮,本来就令人欲望高涨。业盛又正直血气方刚的年龄。他忽然一把抱住了妻子。   “夫君,轻一……”绫乃的嘴唇被堵住了。两个人一起倒在地板上,业盛伸手扯开妻子的衣服。   死亡随时都可能降临,而他们是这样的年轻。健壮俊美的身体纠缠在一起,业盛喘息着,汗水滴落在绫乃的皮肤上。他用力抱住妻子,鼻腔里充满了绫乃体液的味道。绫乃双腿腿紧紧箍住业盛的腰,激烈地迎合着他。两个人鼻息相闻,颊颈厮磨,四片嘴唇不时凶狠地撕咬在一起。   业盛紧拥着妻子柔滑的身体,亲吻着她的双唇,脖颈,一路向下。绫乃仰起头,从喉咙深处发出低低的呻吟声。业盛捧起妻子的乳房,用嘴唇轻轻舔咬坚硬的乳头。绫乃的两腿交叉在他腰后,脚跟压着他肌肉坚实的臀部,将他向自己身体深处推去。   如同在汹涌的海洋上驾驶孤舟,如同在无垠的草原上纵马驰骋。业盛挺腰坐起来,把妻子抱在怀里。绫乃振动着柔韧的腰肢,一次又一次将业盛吞入。   终于,在第四次喷发之后,业盛沉沉睡去。绫乃慢慢地坐起来,伸手轻轻理顺丈夫散乱的鬓发。   他看上去那么年轻,像一个大孩子,嘴边带着满足的笑意,呼吸平缓而深沉。绫乃抹了抹眼角,穿好衣服,吹熄蜡烛,踮着脚走出房间,转入旁边侍女的房间,推醒女仆侍女揉揉惺忪的睡眼,连忙跪下行礼,绫乃做了个轻声的手势,小声道:“去准备热水,我要沐浴。”   沐浴之后,绫乃换上白色的内衣,在腰带上插了短刀,屏退侍女,没有回到卧室,而是走到楼下,径直走到朝樱的房间外。她轻轻拉开纸拉门,闪身进去,又关上门。   朝樱没有睡。   她睡不着,在城中漫无目的地游荡,不知不觉走到哥哥门外。   门里传来的声音,低微但清晰。朝樱尚是处女,然而身为武门之女,从小接受的教育中,就包含了这方面的内容。   传宗接代,是武家女性的主要职责之一。朝樱感到口干舌燥,她想离开,但却迈不开脚步。   哥哥急促的喘息,嫂子愉悦的呻吟,肉体与肉体碰撞时发出急促而湿濡的声音,在黑暗传入耳中。朝樱脸颊滚烫。   这两个人真能折腾啊。她心里想。过了很久,屋里的声音终于平息。朝樱刚要走,却听到嫂子走到门边的声音。   “被发现了吗?”朝樱连忙厕身廊柱之后,幸好嫂子直接去了女仆的房间,朝樱踮起脚尖,疾步逃回自己的房间,一头钻进被窝。她更睡不着了,胸中一阵燥热,两条修长结实的大腿不由自主地紧紧夹在一起。就在这时候,嫂子却来到了自己的房间。绫乃来到朝樱身边坐下,轻轻推着她的肩膀。朝樱假装刚刚睡醒,睁开眼睛。   “嫂……”她轻声说。绫乃伸出一根柔软的手指,压在她嘴唇上。   凉沁沁的皮肤上,仿佛还留着哥哥的味道。   “穿上衣服,跟我来。”绫乃用不容置疑的声音说道。绫乃无奈,抓过外罩套在身上,拿起防身的腰刀,跟着嫂子走出房间。绫乃将朝樱带到本丸外二曲轮的一间小室。这里本来是存放铠甲武具之处,现在铠甲已经被取走,房间空着。绫乃关上门,点起蜡烛。   “朝樱。”绫乃轻轻拉起朝樱的手:“我有重要的话对你说。”   “此战的结局已经注定。”绫乃平静地说:“身为武门之女,理应与丈夫同生共死。然而,我不愿等到破城之日时自尽。”   城破之时,情势紧迫,可能会有难料之事发生。万一无法顺利自尽,将是毕生之遗憾。尤其身为女人,万一来不及死,不幸遭受凌辱,比死更可怕。   “我已经决定了。”她双眼直视着朝樱:“我现在就切腹。”   绫乃虽然出身武门,但武艺尚未达到可以上阵迎敌的程度。箕轮已是孤城,城中资源有限。提前自尽,不但可以从容保留尊严,而且也能尽量减少城中物资的消耗。这消耗虽然微乎其微,但战时不比平日,一丝一毫的损耗都应竭力避免。朝樱理解嫂子的决定,然而情感上却难以接受。她落泪了。   “不必伤心。”绫乃为她拭去泪水:“我不过先走一步,作为业盛和你在冥土的引路者。”   朝樱是武士,和兄长一样是战力,此时还不能死——然而城破之日,身为长野家的女人,自然也不能苟活于世。   “我武艺粗疏。”绫乃解释:“切腹时需要人帮助。侍女们胆小平庸,不理解武门的想法;大战之际,我又不想让业盛有太重的心理负担。想来想去,唯有麻烦你。”   一旦下定决心,人就会冷静下来。绫乃在屋子当中端坐,从腰带上取下短刀,从头上割下遗发,然后解开衣襟。刚沐浴过的身体白皙无暇,细嫩的肌肤上隐约留有刚才亲热的痕迹。虽然同样身为女人,嫂子柔美动人的裸体,还是让朝樱脸红了。她站到绫乃背后,拔出腰刀。   绫乃将双臂从袖口中缩回,自衣襟开口处伸出,把上身露出来。将腰带解下,用裙摆遮住大腿,再用腰带从两膝处将双腿并拢捆住。此为防止切腹后双腿因挣扎而分开失仪之法。 黄色文学永久地址: huangsewenxue.com 免翻发布:huangsewenxue.net 自动回复箱:bijiyinxiang@gmail.com